发表于 2019-04-26 18:00:34 股吧网页版
晨光生物

?一群农民用最乡土的方式,完成了领先世界的技术创新,并打造了一家拥有全球产业领导地位的创业板上市公司。


  文/《创业家》记者 杜若洋


  燕赵大地,豳风劲吹。在河北省邯郸市一个叫做曲周的县城,有一个武侠小说里“中原一点红”式的厉害角色。他带着一群土生土长的曲周乡亲,用辣椒作武器,历时11年,打造出了一家名叫 晨光生物 (300138.SZ)的创业板上市公司,在全世界的辣椒红色素市场中占据了50%以上的份额。



  卢庆国,晨光生物董事长,52岁,朴实憨厚,笑容可掬。如果说他的血液里流的都是辣椒那有些夸张,但他用裤腰带上挂着的那一串钥匙开启了一道财富之门却是不争的事实。他把我们带到一处几百平方米的货物面前,就像一个威风的将军在战场上巡视。风吹开了巨大的尼龙盖布,那儿堆积着无数的麻袋,每个麻袋填充得实在太饱满了,红得耀眼的干辣椒争抢着要从缝隙挤出来,你似乎都能听见它们的尖叫声。


  不说不知道,眼前的这些辣椒,全都来自世界辣椒红色素第二大强国——印度,“辣度非常高”。2011年底,这些印度辣椒们也许就不必再千里迢迢来到中国了。创业11年,晨光正在准备把工厂开向海外。


  一个以基本 农产品 为原料的加工生意,一批没什么教育背景的河北农民,用挑剔的眼光看,晨光实在是一家很“土”的公司。但暂且放下关于它是否符合创业板“两高一新”标准的争论,不得不承认,这家土公司能成为今天的土冠军,实在是土出了门道。


  在晨光的车间里,可以看到一条全世界最先进的辣椒红色素生产线。它由这些农民一手研发打造,使用平常的农用设备,比如处理棉花的风送设备,处理饲料的粉碎机、制粒机,加工大米的色选机和榨油的平转提取设备。就是这样的“土创新”,在行业内却堪称技术革命,不仅提高了生产效率,还大幅提高了提取效率。与之前88%左右的色素得率相比,晨光现在的数字高达96%。同时,溶剂的回收能力也大幅提高。原来用立罐提取一吨色素最理想也要消耗300公斤溶剂,但现在晨光的数字是3公斤。


  卢庆国对《创业家》说,他们将使用IPO募集到的资金,把这条生产线升级为自动控制系统。鸟枪换炮,土冠军要成为现代正规军了。


  土创新造就世界最牛生产线


  11年前,卢庆国做梦也想不到,这家公司能够在深圳创业板挂牌上市。


  2000年,在卢庆国的主导下,原名叫晨光色素厂的小厂完成了改制,由集体企业变成了民营企业。大家凑了38万块钱,其中卢庆国5万,占股15%。这点钱根本不够买断集体财产的,于是他们就租赁原股东五金厂的设备经营。


  现任晨光生物生产技术部经理的李俊河还清楚记得2000年他刚到晨光时经历的困境。“1999年,他们生产了四五吨色素,但卖了将近1年才卖出去1吨。”初到晨光,李俊河因为会说普通话被派到南方跑市场,8月走的,腊月才回到曲周。在宁波,他向食品加工厂推销掉了1吨多产品,从此给公司打开了销售渠道。


  在市场中经受的挣扎让卢庆国越来越感到要搞技改的必要。当时晨光和全国几十家同行一样,用最传统的立罐法提取技术生产,没有任何独特之处。


  这个过程说来乏味:干辣椒运到工厂,首先人工去掉辣椒把,然后用小麦脱粒机把辣椒打破,再人工用筛子筛除辣椒籽,之后把辣椒皮用粉碎机磨成细粉。二三十个人一天只能磨三四吨辣椒。辣椒粉磨制好后,放入立罐中用溶剂浸泡提取辣椒皮中的红色素,几十分钟静止之后,把辣椒渣滓和溶剂分离,然后加热蒸发溶剂,冷却后剩下的就是红色素。


  “当时用这个办法,24小时轮班干,一天才处理一吨辣椒,得到的色素也就是五六十公斤。”李俊河说。


  2001年元旦,第一项技术创新投入使用。原本用来加快烘干速度的旋转罐被晨光用到了提取上。辣椒粉被直接放入旋转罐中,旋转过程中溶剂和辣椒粉的接触面积加大,加快了提取速度。同时,原来分成两步的提取和烘干变成了一步完成。“这次改进的效果是稍快,以前12小时一个班,完成任务紧巴巴的,现在还是12小时,但很轻松。”到2001年底,晨光已经有了一个立罐、两个旋转罐,共三条生产线。


  但2002年,由于辣椒价格暴跌,晨光吃入了大量原料,给生产带来巨大压力。“原来的罐一天也就是投1吨的料,一下收来上千吨的原料,这样的设备怎么行呢?”卢庆国的第一反应就是要继续改进技术。


  首先下手的环节是干辣椒处理。当时所有的公司收到干辣椒都要先手工去把,卢庆国突发奇想,不去把会怎么样呢?他组织了大量实验,最终证明去不去把对结果没有任何影响。“这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关键是当时没人这么想。”去把环节省掉之后,干辣椒处理效率大大加快。


  接下来是辣椒粉的处理。原来行业里通行的是把辣椒粉直接堆积到提取罐中,其弊端也很明显:粉末细腻不利于溶剂快速下渗,容易造成溶剂不均匀分布,提取后粉末容易板结,处理起来困难。这时,有员工提出来把做饲料的方法拿过来试试,把粉末造粒,把辣椒粉颗粒投入到提取罐——设备是现成的,饲料造粒机。经过半年反复的实验和设备改进,最终晨光成功实现了造粒提取。经过这两项技术改进,2003年,原本10吨生产能力的设备生产出了30吨产品。


  但卢庆国仍不满意,他急迫地感到要想增加日处理量,就必须改掉提取罐式的生产方式。“一个罐日处理2吨辣椒,以后要日处理几千吨,那要多少罐啊?”又有人提出了大胆的假想方案,能不能借用油脂榨取中的平转技术?与前几次的创新不同,这次风险很大,平转设备要两百多万一套。2003年,卢庆国下决心,买!


  设备初步搭建好后,晨光的农民们自己动手改装设备。“榨油的时候对温度和光照都不敏感,但色素提取不一样,温度、氧化环境、光照不对都可能让色素褪色。”根据过去的经验,晨光一批农专学历的技术员在同样是农专学历的卢庆国带领下,使用市场上很容易买到的农用配件搞技术攻关。抽真空、封闭连续生产、温度控制、溶剂的回收循环使用,难题一大堆。到年底,第一条线基本搞成了。到2004年,经过每天都做的技术优化,整个设备已经可以良性运行。这是全世界色素提取行业的一次革命,即使到今天,印度的公司还在使用立罐式生产。


  在推倒立罐的同时,晨光对流水化生产的研发也在进行。他们搞来了棉花厂的风送设备,装料过程实现了自动化。搞来了大米加工中常用的色选设备,提高了辣椒皮和辣椒籽的分离精度。又用上工业常用的离心机,做末端的辣素和色素的分离。2005年,世界上第一条可连续投料、连续生产的色素生产线悄悄在河北的小县城里定型了。


  “到今天,我们都是世界上最好的生产线。”卢庆国骄傲地说。经过持续改进,这套生产线的日处理能力从最初的50吨变成了120吨。“我们真正有了国际竞争力,晨光的大规模出口就是从2005年下半年到2006年开始的。2006年,全世界辣椒红色素提取排前四位的都是印度公司。但很快,我们的产量和全球市场份额就超过了印度全国的总和。”


  两次豪赌


  设备革命不是晨光崛起的唯一关键,两次源自农民天性的豪赌也至关重要。


  如果把卢庆国1997年在色素行业挣到的第一桶金归结于运气的话,那么此后晨光的两次重大转折都来自于管理层的判断和胆气。


  2002年,在内蒙通辽,中国辣椒的主产区之一,晨光负责采购的张长会和同伴早晨四五点钟就开始收干辣椒,此时来卖辣椒的农民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到中午,一个老人排到了他面前。老人赶着个小毛驴车,车上坐着个小女孩。张长会看了看老人的辣椒,说成色不好,不收。老人一听,开始央求他:“你就收了吧,我换点钱给孙女买顿午饭吃。”


  对中国的椒农来说,2002年是灾难般的一年。“价格不断往下掉,别的企业就不敢收辣椒了。”张长会说,“但我们都是种地的出身,卢总和我们都判断,当时的价格农民已经赔钱卖了,不可能再大幅下跌了。”晨光制定了敞开收购的策略,最后一共收购了1800吨。第二年,辣椒价格大幅反弹,晨光低价原料储备充足。


  “这是晨光的第一次膨胀。”卢庆国说,“这一年我们做了30吨色素,一下就成为了中国最大的色素厂之一。”当时,青岛的大企业年产也就是30多吨。


  也是这次下注推动了晨光技改的速度,而技改又为下一次的豪赌做好了储备。


  2008年,金融危机来袭,中国辣椒出口停滞,椒农的灾难再次降临。现任晨光采购部副经理的牛子申告诉《创业家》:“我们当时测算农民种一吨辣椒的成本在1000块钱左右,但市场价只有500多。”


  “当时市场上几乎就没有人收辣椒,”卢庆国说,“那年中国的干辣椒市场就是晨光托着的。”


  事实上,在2008年初,晨光也犯过一个错误。由于对春节后原料市场判断偏乐观,卢庆国拍板的春季前收购价过高,而且收购量非常大,但春节后行情崩盘,为了稀释这批货的成本,晨光不得不继续大批收购。后来价格跌到了无法收拾的程度,卢庆国又决定敞开收购。在山东,晨光原本在冠县租了一个仓库,但很快放满,又租了一个,又很快堆满,只好在胶东又租了一个。敞开收购造成了公司资金链紧张,打白条赊账收,辣椒粉的供应商甚至自己贷款去买原料给晨光加工,再赊给晨光。


  卢庆国说,到2008年收购季结束,晨光的收购量都折合成干辣椒达到了6到7万吨之多,占到了当年全国干辣椒产量的近10%。他们也因此欠下了供应商1.4亿元的货款,连本带息到年中的时候还没还完。“回头看,2010年原料的市价已经是2008年的3倍。那个时候收的原料,想不挣钱都难。2008年我们实现了翻番的增长,我们在全球市场份额的优势地位也是在那一年确立的。”


  辣椒围城


  从一个在村庄里驻点收购的作坊公司,到今天的世界龙头,规模的变化也对晨光对原料的控制力提出了挑战。曲周的老革命们遇到了新问题。


  与1997年相比,2010年国内干辣椒收购价格已经从2元多1公斤,涨到了10元多1公斤。但国际色素价格却从近50万元人民币一吨,跌到了24万元一吨。随着工艺流程的成熟,向技改要效益的空间越来越小。对晨光来说,稳定的原材料来源越来越重要。


  2005年,卢庆国第一次踏上了新疆的土地,立刻感到那里将是一片新天地。他就从新疆买入了6000吨干辣椒,但运费达到了600万元。第二年,他把工厂开到了库尔勒,原料被加工成半成品后再运回邯郸总部,节省了9成的运费。期间,晨光也曾经试图和新疆本地的种植企业建立长期联盟,但最终失败。


  在库尔勒的好日子不长,很快全国的各路收购商也纷至沓来。“有六七家色素厂在新疆建了厂,现在原料抢得很厉害。”2009年,晨光又在喀什设厂,2010年几乎收掉了喀什所有的产量。“别人很快会跟来,晨光没有长期优势。”卢有着清醒的认识。


  晨光也在尝试以公司加农户的方式自建基地,但并不成功。当市场价格高于合同规定的收购价格时,农民会把最差的辣椒交给公司,而当合同价高于市场价的时候,晨光从农民手里收原料的动力又会不足。


  一边是近年来持续走高的辣椒价格,另一边是竞争越来越激烈的收购战,无怪乎晨光上市后,资本市场对它最大的担心是其原料供应的安全性。


  如何跳出这个困局?卢庆国有两种选择。第一条是走出国门。2010年,晨光第一次从印度采购了6000吨干辣椒。2011年,晨光的印度工厂将建成投产。卢庆国希望这能长期缓解晨光的原材料压力,巩固市场上的龙头地位。


  然而,即使晨光占据了全球100%的市场,辣椒红色素也是个不大的生意。“和医药提取物不同,用于食品的天然提取市场都不大,辣椒红色素全球也就是几亿美元的市场,其他品类甚至更小。”卢庆国为晨光设计的第二条突围路径就是多元化。如今晨光旗下不仅有色素生产厂,还有果脯厂、保健品厂,IPO定投项目中还有用于饲料的植物蛋白工程。


  “我们的优势在天然提取物上,目标是做世界天然提取产业基地。”卢说。现在,晨光的提取谱系中有几十款产品,包括番茄红素、葡萄籽提取物、香精提取物、花椒提取物等。“很多品类现在都还在用立罐式提取,我们的流水线都能适用,我们进入就能把成本降低到原来的几分之一。”


  扩张到更广泛的蓝海,晨光还能创新制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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