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杏花三月燕双飞，

????????????????????一夜细雨春风醉。

????????????????????柳影如烟枝轻摇，

????????????????????何处一帘春江水。?
? ???????????????????????? ???

?? 每当我看到大雁成群结队飞回北方的时候，就常常望着蓝天里的白云发呆，我离开故乡多久了？我儿时的伙伴们都在做什么呢？也许我应该回去看看他们了？说走就走，我还真的跟单位请了假，好在有老公陪我，一路上都是我开车。

?? 变样了。我记得小时候跟着来接我的奶奶回故乡的时候，得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先搭乘一段长途公共汽车，再转乘火车才行。到了老家县城的时候，是我的二姑来接的我们。二姑在县城的招待所里工作。二姑说先让我和奶奶在招待所住一宿明儿一早再回老家，我奶奶说还是走吧，住招待所里还要花钱，虽然二姑说跟所长打个招呼不用花钱，可是奶奶还是怕给领导添麻烦，硬叫二姑送我和她蹬上了回老家的班车。

?? 离开了县城，车子很快就驶进了山里。那一年我才十二岁，梳着两个羊角辫儿，身上穿着姐姐替换下来的衣裳，我在我们家是最小的一个，我和姐姐上边还有一个哥哥，那一年哥哥已经参军到部队去了。哥哥长得挺高大的，模样儿也行，故乡也是哥哥的梦中向往的地方，哥哥曾经骑着自行车独自回过故乡一次，我把这事儿告诉我的同学好友，她们都竖起大拇指夸我哥哥，所以啊我很为有这样一个哥哥而自豪，对故乡的憧憬就是听了哥哥的渲染才吊起我的胃口的。暑假里我软磨硬泡才说动了妈妈，爸爸不放心特意捎信让在老家的奶奶来接我。

?? 蜿蜒的山区公路的下方的山脚下还有一条铁路朝着老家的方向延伸着。当班车驶过一个像是镇子的村落时，奶奶用手指向车窗外告诉我说，二妮子哟——你看过电影南征北战吧？我说是的奶奶，我很喜欢看里边的高营长还有那位解放军的小胖子战士的！怎么了奶奶？奶奶指着山脚下的一个很简陋的火车站说，那儿就是拍摄电影南征北战有火车站场景的地方，一听这话我激动地差一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 是的，那就是南征北战电影里解放军夜袭敌军火车站的地方，还有呢，你记得高营长和他的部队过河的镜头么？我说记得，小胖子战士叔叔不是用手捧起河水边喝边说家乡的水真甜么？我说嗯！难道电影里的陶村也在这儿么？奶奶说是的，也是在咱们家乡这儿拍摄的，你瞧那条河，奶奶用手指向车窗外。我用非常虔诚的神态朝奶奶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条河在夕阳的映照下，弯弯在平坦的原野上，波光粼粼。在晚霞的映照下，远远地望着那河水都变成了红色的了。我说奶奶你可要领我去看看好吗？

??? 后来我真的去了那个在电影里被叫做陶村的河边，但带我去的不是我奶奶，是我独自去的！就是在那儿我碰见了我这一生始终不能忘记的一个人，他是我心中永远的秘密。此刻老公就坐在我的身边，他哪里知道我要回故乡的全部含义？虽然我很爱我的老公，可是这世界上那个女人没有一段仅仅属于自己的秘密？曾经有一次我都快要告诉老公了，但他的一句话让我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那句话我不说大家也知道的，有时候这男人是很小心眼的！

??? 平坦的高速公路在反光镜里飞快滴向身后退去，只用了三个小时多一点居然就到了我的故乡。变化真的太大了，我想起小时候跟着奶奶回到故乡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我的四个个婶婶争相在她们的婆婆面前夸我长得俊俏，四个婶婶里边当属我的五婶最疼爱我了，我至今还记得我离开故乡的时候五婶眼里流着难受的眼泪，五婶还特意给我做了一双绣花鞋，那是因为我第一次回到故乡的那天我就注意到了跟我一般大小的女孩子脚上都穿着一双绣着花的鞋子，我很好奇又很羡慕，我只记得在小说里还有电影中有女人脚穿绣花鞋的，现实生活里居然被我发现了漂亮的绣花鞋就穿在家乡女人的脚上。我不知道五婶是怎样看出我的心思的，总之我暗暗喜欢的绣花鞋被五婶连夜做出来了，我用手紧紧地攥着五婶递给我的装着绣花鞋的布兜兜，不忍离别的泪水也是哗哗的淌在我的脸颊上。

??? 坐在我的身边静静地听着我把这段儿时的故事讲出来的老公也有点伤感了，好久我俩谁也没有出声，只听到汽车引擎驱动车轮在柏油路面发出的沙沙声。

??? 你穿过它么？老公转过脸来望着我问。闻听此话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甭提了，开学的时候我本来是想穿着它到学校去显摆显摆的，谁知在上学的路上就被同学们看到了，我没有听到羡慕的声音，恰相反我脚上的绣花鞋成了同学们笑话我的道具，那一刻我成了同学们眼中的乡下老土了。我不知道那一天我是怎样度过的，我在教室里连课间操都给班长请了假，放学回家后我气的大哭了一顿，心中责骂这帮同学不可理喻！一双绣花鞋招谁惹谁了？哭归哭骂归骂从此的我再也没有去碰那该死的绣花鞋了。后来？奶奶来看我姊妹的时候捎回故乡去了。老公说这就叫做入乡随俗。

??? 我的故乡是一个小山村，远远望去就似乎飘在半山腰里一样的，特别是在下雨或者有雾的天气里，那种云遮雾挡的朦胧景色真的如梦似幻
令人神往。儿时的故乡是很贫穷的，我听奶奶说没有大包干以前乡亲们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顿白馍馍，平日里就是粗粮煎饼，说到煎饼我引以自豪的就是当年的解放大军都吃过我故乡的煎饼呢！这当然也是听我奶奶讲的，奶奶说她当年还给解放军亲手摊过煎饼并纳过鞋底呢！说到这儿你知道我的故乡是在哪里了吧？是著名的根据地沂蒙山区哟。

??? 老公说他也喜欢煎饼，可就是嫌煎饼太硬了吃着累得牙根疼。我长得模样随我的父亲，有好多习惯也像，就说这煎饼吧，父亲一生没有吃够，每当故乡来人，总是给他捎来一包袱煎饼，我也就跟着大饱口福。现在的人们生活好啦，又喜欢吃农家饭了，我故乡的煎饼就是一种很受人爱戴的民俗食品。

??? 现在经常听人说不知道吃点什么好了，我小时候跟奶奶回故乡的时候，是五婶特意用玉米面和小米面再掺少量的地瓜面给我摊的煎饼，我到现在还还记得那煎饼的模样黄黄的香香的味道呢，可是当年奶奶告诉我说家乡的人们哪能吃到这样的煎饼呢？家家户户做煎饼的的主要成分都是地瓜面，摊出的煎饼黑黝黝的颜色，那时候说谁家的生活好，从煎饼的颜色上就可以看出来，煎饼的颜色越黄越好。

??? 所以说啊，生活里稀少的东西就是人们的最爱，奶奶说咱中国从老辈传下来的节日多就是因为逢年过节能吃顿好的。现在谁拿白面馒头当节日食品？奶奶说我小时候跟她回故乡的时候村子里的人们一年到头平均能吃到十几斤小麦面粉就算不错了。现在的人们在农家宴席上所钟爱的野菜食品，那时候可是乡亲们饭桌上的家常饭呢。五婶给我做过好几种的野菜呢，我记得当时我最喜欢的就是五婶用嫩嫩的杏叶撒上豆面蒸出来的那种带有大自然的味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用苦菜做的那种味道，闻着挺香的，可是吃到嘴里苦极了，三叔家的二姐笑着对我说，五婶已经用凉水把苦菜浸泡过了，如果是原汁原味的你更吃不惯的。

?? 令二姐没有想到的是现在的我居然能生吃蘸酱的苦菜了。我们所吃的食品是稀少的为好，这世上的人们对感情不也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么？这话我可是只对你说啊，可别让我的老公知道了。认识藏在我心中的那个他是在我十八岁高中毕业的那一年，因为想念奶奶还有故乡的婶婶和姑姑们，我独自回了一趟老家，就是在奶奶告诉我电影南征北战里叫陶村的那个地方我自作主张下车了。十八岁的一个女孩子，哪里能知道望山跑断腿的道理？从山上到山下的那条河看着不远，真要步行走到眼前可苦了我了，好在初生的牛犊不怕虎，我居然靠着自己的两条腿走到了那条令我向往的河。

??? 河堤岸的柳树林好漂亮哟，潺潺的流水向南流着，我学着电影里小胖子战士的样子捧起一捧清清的河水，欲要品尝一下，但最终我还是放弃了，我看到上游有放羊的老乡正赶着一群羊从河里走过呢。因为是枯水季节，河里的水刚刚没过脚脖子的样子，我脱了鞋子，挽起裤脚很是放纵滴让自己的脚丫子踩在柔软河床的沙子里。那一刻我真想大喊一声我的家乡好美哟！也许女孩子家的羞涩让我没有敢大声的喊叫，但我还是在心里默默地赞叹我家乡的美丽。我回头望着我下车的地方，就在火红晚霞浸染的半山腰中，有汽车在那儿缓缓地爬行着。

??? 看到暮色渐渐的山峦我这才知道自己早就应该回到山上的公路旁去等一辆开往我家乡的班车了，那一刻我真的着急了，那时候哪里有手机啊？就是要打电话也要到附近的村落里才有啊，就算打通了，老家的村委办公室里还有人么？我想到了我眼前要做的就是赶快回到公路那儿，我望着就要落山的夕阳，真的有想哭的感觉了。就在我顺着乡村小路向山上的公路疾奔的时候，我听到了身后有拖拉机的声音，我停住脚步回过头去，果然有一辆四轮拖拉机正向我突突滴驶过来，我心跳开始加速，我知道我能否顺利回到老家就靠这辆拖拉机了，我想伸出手去拦住眼前的拖拉机，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不好意思伸手，我当时的样子恐怕脸都憋的通红了。

??? 就在我难为情的时候，那辆拖拉机噶然停在了我的面前，驾驶拖拉机的是一位大我几岁的小伙子，他很友善地问我是不是想搭车？我脸红红的点点头算作是回答，看我还在犹豫小伙子说那就赶快上来吧！你没有看到天快黑了？我望着他心中充满了感激可是嘴里就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我羞答答滴坐在了小伙子的身边，他发动了拖拉机并大声滴问我说：你总应该告诉我你去的地方吧！这就是十八岁的我，心中想求人，可是脸面上却又薄薄的！我对天发誓当时的我绝不是故作矜持的！当时我的样子肯定是很窘迫的！也许女孩子们都这样？

??? 小伙子送我到五婶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五婶听了我的解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的娘哟！你说你这死妮子可把人给吓死了！要不是这位好心的孩子送你回来，我看就让狼把你给吃了大人们才没了心事呢！你以后可不要这样自己逞能了！我这心跳的？快要蹦出来了呢！

??? 当我自己有了女儿以后我才深深地体会到了当年我五婶替我的那份担心是多么的浓厚！可是当时还很是孩子气的我哪能体会到五婶的担心呢？我笑着问送我的小伙子说真的有狼么？气的五婶抡起手掌就做出一个欲要揍我的样子：你说你这孩子真的不知道深浅啊！一个女孩子家跑夜路你还觉得怪有能耐呢？你还不把这位好心的哥哥请到屋里头坐坐？我准备了饭了呢，你俩赶一块儿吃吧！可得好好地谢谢人家！我的娘哎，真是个好孩子啊！你是哪个庄的？

??? 查户口啊？我笑着对五婶说。不知为什么那一刻我好像跟这位素未谋面的大男孩有一种很熟的感觉，就好像是我的同学？我的发小？我说你也肯定饿了，就在我五婶这儿将就着吃吧！小伙子没有在五婶那儿多停留，他说他也应该回家了。我送他到村口，我很想问问这位很善良的哥哥叫什么名字，可是话到嘴边我就是张不开口，小伙子蹬上拖拉机对我说以后不要一个人很晚到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去，就发动车子走了。

??? 望着他和拖拉机渐渐走远，我心里好后悔，干嘛不问问人家的姓名？万一在以后的日子里再一次碰了面多让人不好意思！还有以后吗？我的家又不是在这儿，只是来故乡探亲的，我笑了，也许我命中应该碰到这么一个好人的，就让我在心中好好的谢谢他吧！在回五婶家的路上我总感觉有点遗憾，还有点淡淡的若有所失的感觉， 如果没有以后的再一次相见，也许他就会像一颗流星一样从我的生命里划过了，不会留下痕迹的。

??? 在故乡家门口的高速路口递上卡，顷刻语音和显示屏幕便提示出路费标准来，我接过收费员递给我的票据后，微笑着对长着一对漂亮大眼睛的收费员说：小妹妹，你是我的老乡哟！谢谢你！前边那个村子就是我的故乡了。【待续】

?初稿于青岛 2009-03-11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