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感人生
上次说到我化疗回来消肿的时间长达一周，过往是三四天，引起不少朋友的担心，后来仔细算了一下，是我搞错了，其实这次也回家后三四天消肿，区别是大量排尿的过程持续了三天，所以感觉时间长了。
这次还有一个问题——抽筋的比过去严重，甚至我都没怎么运动也抽筋，一天吃两粒钙尔奇也没用，搞得我差点去医院打针补钙和镁（有位医生说缺镁跟缺钙的反应，后来几位医生朋友都劝我说没有必要。某天我已经做好晚上再抽筋就吃第三颗钙片的准备，奇妙的是当天晚上就不抽了，而且后来也很顺利，有时候我忘了吃钙片也没事。
最大的改善是肠胃方面，化疗的人胃口不好是常识，也没有人说过有什么办法，就是忍受，直到它过去，我前两期的体会是一般化疗结束第三周的胃口就正常了，前两周各种不舒服。
前一阵子跟一位正在研究中医的西医生聊天，他听了我描述的情况后，提出两个建议，首先是胃口不好就不要硬吃，过去我听到的说法都是化疗后需要补充营养，吃不下也要逼着自己吞下去，这位医生说人的肠胃就像灶火，他塞一大堆柴火进去，它反倒闷在里面烧不开，先放少量，火大了，再慢慢加，这样才对，我觉得有理，所以这次刚回来头几天，全部都吃肉稀饭加点青菜，虽然依然恶心，想吐，但好处后面就显现出来了，某晚我又找那位医生聊，他说可以吃小柴胡调理一下，我立刻去买回来吃，肚子居然不再咕咕乱叫，第二天肠胃的不适基本消失，确切地说我不太注意到这回事了，
考核一个人的身体状态，最简单的标准就是——你需要去想它吗？如果想，一定是某个部位不舒服。借用庄子的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经过这位医生朋友的指点，我的胃口不到一周就基本恢复正常，具体的表现在于，看到、想到食物，有想吃的念头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再正常不过了？但对于化疗中的病人来说，这是巨大的幸福——至少能享点口福了。
但世界上的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奇妙，这回意外的惊喜，让我自信满满，连续三个晚上做好吃的跟儿子分享（他过去都在外面吃），可能是太兴奋了，我们大谈电影、小说、足球、旅游，每次持续的时间都超过三个小时，加上那段时间天气很热，我们都打赤膊开着风扇吹，晚上睡觉感觉胸口有点发痒，但也没在意。本次天气转冷前的那个晚上，我有点事下楼，正好遇到两位正在散步的老朋友，心想就跟他们快步走几圈聊聊天，当时风已经蛮大的了，我只穿短袖，但因为快步走并不觉得冷，也恰好不出汗，大约走了三四十分钟才回家，第二天就有事了，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口干舌燥老想喝水，好的地方是体温还控制在37.5度左右，也不咳嗽。我极不愿吃抗生素，毕竟刚化疗回来，身体很虚，所以弄了一堆中药，毫无起色，最终不得不吃头孢，加上咽立爽、金银花等中成药，效果不错，嗓音基本恢复，就是体温还是在37度左右晃荡。最讨厌的是晚上睡觉时会突然咳嗽几次，人一醒，就很难入睡，连吃两天安眠药都没用，搞得现在白天晕晕乎乎的，今天中午，非常难得地出了大太阳，我想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晒晒背（据说有奇效），就在中午十二点穿了那件去新疆越野的薄薄的防晒服下楼，找了个毫无遮拦的地方足足晒了二十分钟，珠海的空气比较纯净，晴空万里时的阳光非常猛烈，开始感觉有点发晕，赶快收兵。回来后好像中暑一样，一点食欲都没有了，下午四点多还是坚持外出散一下吧，发现全身发软，而且那种恶心的感觉又来了，本来晚上想整点菜跟儿子吃，实在没有胃口，打包个鱼头粉草草了事，此后差不多一周，胃口才慢慢恢复，没想到不恰当地晒太阳伤害这么大。
本来这次化疗回来的恢复非常难得地开了个好头，于是又忘了自己现在的情况，按照精力旺盛的感觉（其实是长期以来身体好形成的固有记忆）来行事，具体教训有以下几条：
1、化疗回来第一周人最虚弱，尽量少外出，少说话。我这次因为有了胃口，人很兴奋，晚上跟儿子连谈几个小时，白天跟管理处的人也谈两个小时，其实都在消耗元气。
2、无论怎么热，都不要打赤膊。我这次开始有点不对头就是晚餐在跟儿子畅谈时开了风扇，热得出汗时把衣服脱掉，感觉不热了穿上，如此反复不已，虽然自己感觉已经很小心防范了，但其实肯定受了风寒，对于抵抗力差的人来说足以致病。
3、变天的时候、有风的时候不要外出，夜晚尽量不要外出。这次感冒直接诱因就是天气转凉的那个晚上，我只穿短袖跟那两位朋友在外面散步，虽然当时不觉得冷，但第二天感冒就发作了。
4、不能在烈日下暴晒。虽然我不怕热，甚至在感冒时觉得晒着舒服，但对身体伤害很大。想晒太阳的话，应该在早上和下午阳光不那么强烈的时候。
这次化疗回来一周，我的胃口就恢复了，特意召集球友策划聚餐，因为每一次搞这样的活动大家都非常开心，也许这是只有球友才能体会到的一种幸福。结果，当聚会真正展开时，我却只能在家里看他们发来的图片和视频，他们说喝得过瘾，聊得开心，还一起高声歌唱，无语。
我现在感觉最困难的是如何看待自己：是把自己当做病人，处处小心，严防死守；还是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的健康的人，正常地参与外界事物。好像二者都不对，有机结合起来才合理，但难就难在那个“度”上，说白了，还是中庸之道合乎天理，但知易行难啊。
最近一段时间最大的收获是我重新开始练气功，这是我在大学时学到的一项本领，也可以说是技术、艺术。八十年代气功流行，后来很多大师被揭穿，流落他乡，气功也成为笑柄。这件事太庞杂，我不敢妄加评论，只是从我个人的体会分析，气功确实有它很独到的、至今，或者说现代科学还不能解释的东西，比如我刚开始练的时候是在成都的一个院子里，十几个人在一起站着，闭目静心，最先是身体稍微有点前后摆动，后来不自觉地开始旋转，越来越快，像风车一样两条胳膊都甩平了，打到别人的手或者墙壁，不觉得痛，自己心里都害怕，如果一个人在正常情况下这样转十几分钟估计就要呕吐了，但那几晚，我连续转一个多小时，没有任何不适，至今无法理解。自从练气功后，我的身体反应能力得到极大提高，那段时间踢球没有受过伤，几次差点要拐脚的时候，它会瞬间一跳，化解了。最后，大约在1990年的冬天，非常冷，我记得放露天电影时学生们裹着军大衣一起跺脚驱寒。深夜12点以后，我只穿着单衣单裤到学校的大操场上，寒风刺骨，温度应该在零度附近，但只要一开始练功，身体就暖洋洋的，一点不觉得冷，整个过程持续近两个小时，最后总要在水泥地上躺半个小时左右才收功。我想，任何一个正常人在不练功的情况下重复我的整个过程，不得一场大病才怪。
此后因为开始复习英语准备托福考试，我逐渐放弃练功。后来这么多年，包括来到珠海以后，多次想重新开始，但只要一闭目，各种思绪乱飞，怎么也进入不了功态，有时站半个小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能作罢。
这次无意中想起，一试，竟然有反应，很开心，现在早晚各练一次，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一般半小时左右，但那种舒适的感觉又回来了，当然还是有很多杂念，不过不影响大局，慢慢来。
